阿信
“精致”就是精巧、細膩、別致。其向下的反義是“粗糙”,其向上的另一境界是“質樸”。“精致”是這樣的一種美:如鉆戒,小巧而別致;如老農用了多年的煙壺,柔滑而光潤;如星星,放射著光芒。“粗糙”似乎本就與人類的天性相悖,所以我們躲避荊棘,厭惡蟾蜍,恐懼于鱷魚。而“質樸”不同于“粗糙”,它是一種更高層次的美,是夜幕降臨時的“夕陽無限好”,是歲末的“晚來天欲雪”,溫馨平淡而有著種種味道。但夕陽之美是因經了午后的燦爛,冬雪之美是因有了夏木繁陰。以“質樸”為文,則閑閑起筆,娓娓而談,縱橫捭闔而又無不恰到好處,妙趣橫生;以“質樸”為人,則有童子之心,壯夫之勇,從容練達而又無所憑待。此種境界,多少人孜孜一生仍不能得之皮毛,我輩駑鈍之才,豈能求之。為文、為人如此,授課亦是如此。“粗糙”令人厭棄,“質樸”遙不可及,于是,我們選擇追求“精致”。
“精致”,首先是構思上的精與巧。一節課,講哪些內容,總要有個選擇,若不加選擇,面面俱到,就會失之于“粗糙”。漸漸地,懂得了一節課哪些內容應當著重的講,哪些則可一帶而過,而哪些則無須提起,則已漸漸脫離了“粗糙”,但還不能稱其為“精”,當研磨透了一個單元,一冊書,甚至整個教學大綱后,再回過頭來看每一節課應講的內容,就會發現原來自以為當重點講的內容,在此大可不必講,如此,則已近于“精”了。講解每一篇文章,總要有個切入點和講授的主線,最簡單的就是先作者介紹,再背景介紹,再把文章從頭到尾的串下來,這是我的老師的老師的老師就會的。這種方法不是不可用,但篇篇如此,說來就像流水帳,這其實就是一種“粗糙”,語文課的魅力就會在這流水帳中順水而去,最后留在學生腦海中的只能是一片空白。其實,除此之外,還有許多種切入文章的方法,或先抑后揚,或以情導入,或聯系現實,或幾篇重組合講。總之有許多種,關鍵是如何找到一種最適合這一篇的切入點,使得這切入點既能把這節課要講的重點串起來,又能符合學生的認識規律,最好還能引起學生的興趣。若能每一篇都能找到自己認為最恰當的切入點,且能靈活運用,則已近于“巧”了。
精致,又意味著細膩和別致。這細膩既表現在表達的內容上,更表現在語言上。講解時,需反復強調處卻浮光掠影,當深入講解的地方卻隔靴搔癢,就是在表達內容上失之于“粗糙”。語文課,本質上是語言課。教授的文章的語言是美的,教師的語言也應當是美的。幾年前,當我還剛大學畢業不久,講授了一節公開課。一位老教師說我的“授課”語言已到了“爐火純青”的地步。當時自己還恬不知恥的接受了,現在回想起來,羞愧之情,難以言表。若當時地上有個洞,自己會毫不猶豫的鉆進去。像那樣的授課,只能說是“粗糙”,離著“質樸”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?福樓拜對他的學生莫泊桑說:“無論你所要講的是什么,真正能夠表現它的句子只有一句,真正適用的動詞和形容詞也只有一個,就是那最準確的一句,最準確的一個動詞和形容詞。其他類似的卻很多,而你必須把這唯一的句子、唯一的動詞、唯一的形容詞找出來。”我想講課的語言亦是如此。教師上課的每個字都能富有磁性,每一句都能夠流暢自然,甚至要富有詩意。在講授《琵琶行》時,最后推出“同是天涯淪落人,相逢何必曾相識”,只一句“從而推出了”了便可,然而簡則簡矣,但總覺其生硬,教師講起來生硬,學生聽起來亦是。思索后,改為“在這溶容月色下,茫茫江水邊,一個輕輕的彈,彈的是思婦情,漂淪情;一個靜靜的聽,聽出的是流放意,貶謫意,于是在這樣的夜晚,詩人被晚風吹皺的靈感,浸潤了歌女蒼涼的吶喊,飲一口琵琶弦上的清風,道出了那一句千古傳唱的名言”讓學生如臨其景,如聞其音,自然而得之。如此,大約已漸離“粗糙”了吧。
當然,“精致”絕不是花哨,聽一節課,像進了絹花店,雖色彩斑瀾,卻毫無生氣,如播放一些與文章毫無關聯的音樂,圖像,講一些可有可無的笑話,除了影響學生的注意力之外,別無益處。精致也決不是擯棄必要的幽默和插科打諢,因為語文課的輕松感和感召力往往緣于此。以上兩點,如濃妝與皺紋,化妝雖好,但八十歲的老太太濃妝艷抹總不免有些滑稽;皺紋雖不好,但一個老人若沒有皺紋,就不僅是滑稽,而且有些讓人害怕了。
也許我們還要在“粗糙”的池沼里徘徊良久,但我們已開始尋求那份“精致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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